2013年3月12日 星期二

【賀.封頂】戰BA_黑、玄話_其之五(瀨戶內)






「披上這個,然後抱好這個。」元親拋來一件斗篷與一樣以油布包覆的物品,叨叨絮絮的囑咐著,「對你來說可能太大了,不過一時也找不到別的,就湊合著用吧。」
道過謝披起斗篷,兩人在風雨中一路跑到城門口,上了備妥的馬。
「抓好。」抄起韁繩的元親姿態熟練,讓人難以想像這人竟是一年中有泰半歲月在海上度過的海賊,「如果覺得太冷或是快要掉下去什麼的,就不要管禮節了,只管抓緊我就是。」
載著兩人的駿馬以足以破開雨幕的氣勢奔馳著。
松壽丸抱緊包裹、縮起身子,若有似無的嗅著了海風的鹹澀,就連落在身上的雨點都成了浪花一般拍打著身體。儘管已是包的嚴實,少年的皮膚依舊隱隱刺痛。
冰冷的雨水順著臉部的弧線滑過下顎,沿著脖子流進衣內。漸漸的,他的手指開始失去知覺,嘴唇也凍成了一片灰紫。見狀,元親只得停下馬,直接一把抱起少年讓他轉為側向,湊在他的耳邊低語。
「對不起啊,果然太為難你了。」見到松壽丸只能用面無血色來形容的慘樣,元親歉然的感到自己做事似乎還是太欠考慮,「因為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希望你能在一旁看著,才想帶你來的。」
「不會,是我身子太虛,給元親大人添麻煩了。」講話時差點被打顫的牙關咬傷舌頭的松壽丸大力搖著頭,「還請您不用在意我的情況,只管前行便可。」
繼續趕路的元親像是要保護少年一般的摟緊他的身子。從元親身上松壽丸再次聞到了愈發濃厚的海風氣息,氣味之濃郁甚至讓人生出了錯覺,彷彿這整個被大雨籠罩的孤島都只是海上的一艘輕舟,而兩人駕馭著浪行進一般。
啊,原來如此。這是元親大人平日裡在海上航行時所使用的斗篷呢。
不自覺拉緊斗篷的松壽丸遮起自己的臉不讓元親看到,莫名的害臊起來。

越過了城下町,兩人往人煙愈發稀少的地方前進,最後來到嚴島神社。此時正是退潮時分,遠方的大鳥居也離了水。若是平日必定有不少人前來參拜,但此時本殿裡卻僅有兩人。
「元親大人,這是?」
「啊,你不知道嘛。」元親向不解的松壽丸解釋,「這裡是我跟那傢伙初遇的地方。說也奇了,他竟然老早就知道我要來的消息,還特意在這裡布好陣等我自己跳進來……當時可是打得轟轟烈烈的啊,客社本殿差點被我們整個拆了。」
露出有些緬懷的笑容,元親接過包裹拆開,露出裡頭零碎的霸幻殘片。
「本來留下這個,是想著再打一把給他。」遙望著飄搖風雨,他輕輕撫著霸幻已不再銳利的刀鋒,「其實他很珍惜這把輪刀的,要是回來看到它變成這樣一定會很生氣。」
「……我也真是夠傻的。」停下滑動的手指,元親垂下頭,自嘲著,「明知道他回不來了。」
一開始只是事出突然的難以置信。後來是每日每夜,進行著他曾做過的事、住在他曾經的居城、踏在他生活的土地上、吸著他曾呼出的空氣。每一天都生活在有著那人影子的地方,彷彿隨時會在下一個轉角與對方不期而遇,受到對方的冷言嘲諷──就如往常每次相見時一樣。
不是不明白的。只是,不想承認再也見不到了。
「在這裡等著。」
抱著破碎的輪刀,元親行走於風雨中,來到鳥居之下。他撒手將金屬碎片散落於身周,仰面眺望著天空,任由雨水滑過臉頰,無聲的哀悼著直到失去才終於明瞭、在自身生命中所佔地位之重的那人。
許久,就連雨都停了下來。火燒一般的夕日餘暉穿透雲層灑落天際,海洋逐漸侵占陸地。元親能夠感到海水浸過自己的腳,卻不願移動分毫,也不願低頭去看著霸幻被海浪捲走。
直到水深高過他腰上那兩道早已癒合卻仍似新傷絳紅的傷痕時,身後彷彿傳來那人的呼喊。
「元親。」
他朝聲音傳來之處望去,自是什麼也沒見著。
拖著沉重的身子往回走,元親徑直往殿外走去,而少年默默的跟了上來。
「讓你久等了。」直到上了馬,元親才以有些低啞的聲音開口。
「不會。失禮了。」松壽丸回過身,以袖口擦拭著他的臉,「您的臉上還有未乾的雨水。」
「別去管它。」元親一個擺手,示意他轉回去坐正,「總是會乾的。」
兩人踏上同時被殘陽與新月照耀著的歸途。
而途中元親再回首,只見海浪拍擊著正殿之下的梁木,濺起了小小的水花。而朱紅色鳥居一如過往數百年歲,依舊昂然孤立於怒濤之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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